十一、希腊的知识和学术在东部帝国的复兴
我们从9世纪开始隐约见到科学复兴的曙光。(可以参阅佐纳拉斯和锡德雷努斯的著作。就像修士培根一样,“哲学家”利奥六世因无知而转变为魔术师。然而这并不算很过分,如果他是神谕的作者,而神谕通常归之于同名的皇帝。利奥六世就有一份物理学抄本藏在维也纳图书馆,算了,别说啦!)阿拉伯人的宗教狂热消失以后,哈里发渴望征服帝国的艺术而不是行省,对于知识的渴求,重新燃起了与希腊人一争高下的意愿,要把古老图书馆的灰尘擦拭干净,接受教导要了解和奖励哲学家,对于这些哲学家迄今为止付出的辛勤努力,只有学习的乐趣和真理的追求是他们唯一的报酬。米凯尔三世的叔父巴尔达斯恺撒是文学的保护者,靠着这份功劳让后人记得他的事迹,原谅他那非分之想的野心。他的侄子虽然放纵于罪孽和愚行,但仍在巨大财富中拨用极少一部分,在马格奥拉皇宫开办一所学院,由于巴尔达斯的亲自参与,鼓励师长和学生在求知方面的激烈竞争。哲学家利奥是帖撒洛尼卡的大主教,他的学识凌驾于众人之上,尤其是天文学和数学的造诣,使得东部的外国人士都大为景仰,像这样一门奇妙的学问获得众人的轻信,更是夸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。他们用恭敬的态度表示,一切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知识,必然来自灵感和法术的作用和效果。
名声显赫的佛提乌(有关佛提乌在教会任职和文学造诣的特性,汉克乌斯和法比里修斯曾进行过长时期的讨论。)在这位恺撒朋友的请求之下,放弃在世俗一心研究学问的自由生活,荣登教长的宝座,却先后被东部和西部的宗教会议开除教籍罢黜圣职。但甚至仇恨他的教士都承认,这位深思熟虑、手不释卷、口若悬河的通才学者,精通除诗歌以外所有的技艺或科学。就在佛提乌担任Protospathaire或卫队队长这个职位时,奉派成为使臣前往巴格达晋见哈里发。(提到哈里发的宝座就是指巴格达,叙述他的出使不仅满足好奇心,也带有训勉的意味。但是他怎么会有能力取得这些书?巴格达没有藏书丰富的图书馆,自己能带的行李有限,也不可能全靠记忆。然而,虽然后者令人难以置信,但受到佛提乌自己肯定。卡穆萨特有清楚的叙述。)像这样的流放甚或监禁为时甚为冗长,即使在准备不够充分的状况之下,也足以让他撰写《文库》一书作为消遣。这是学识渊博而见解精辟的伟大著作,他用不拘一格的文体评论了280位文学家、历史学家、辩论家、哲学家和神学家,简要摘录他们的叙述和理论,赞誉推崇他们的风格和特质,甚至用审慎的自由作风批判教会的神父,破除那个时代的迷信思想。
巴西尔皇帝为自己缺乏足够的教育而感到遗憾,就把自己的儿子和继承人“哲学家”利奥托付给佛提乌照顾,因而这位皇帝登基以后的时期出,以及他的儿子君士坦丁·波菲洛吉尼图斯统治期间,成为拜占庭文学最为兴盛的时代。这两位皇帝极为慷慨,搜寻古代的文献存放在皇家图书馆,聘请学者专家动笔节录或删改,以满足公众的求知欲,使文献不致过分冗长而令人厌烦。除了《巴西利克》这部法典以外,有关农业和战争的技艺这些能用来养活或毁灭人类的书籍,皇帝同样不辞辛劳使其能易于流传。希腊和罗马的历史被归纳在53个项目或标题之下,其中只有两个(《使臣的派遣》以及《败德的行为》)逃脱时间的自然侵蚀,还能流传下来。不论是哪一个阶层的读者都能从中窥视过往世界的现象,从每一页史书中吸取经验和教训,赞誉过往那些美好的时代,并以之为师。
我并不打算在这里详述拜占庭希腊人的作品,他们对古人有深入的研究,就某种程度而言值得现代人的感激和赞许。当今的学者仍然受益不浅的书籍,像斯托比乌斯的《哲学摘要》,苏伊达斯的《文法和历史辞典》,策策斯的《千年记事》用1.2万行诗叙述600个事迹,还有帖撒洛尼卡大主教优斯塔修斯的《荷马评注》,他的丰饶之书涵括400位作家的姓名和著作。从这些原作以及众多学者和评论家的文章中,我们可以大致估计出12世纪图书馆的规模。荷马、德谟斯提尼、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的天才使君士坦丁堡能够光彩夺目。我们对当前的财富无论是尽力享用还是略而不顾,提到那些世代仍旧羡慕不已,他们能够精读狄奥蓬普斯的历史、希佩里德斯的演说集、米南德的喜剧(杰拉德·佛修斯(1577~1649A.D.,古典学者、评论家、语言学家和神学家)和勒·克拉克(1657~1736A.D.,亚美尼亚学者)依靠微弱和传闻的证据,提到米凯尔·塞卢斯对米南德24出喜剧所写的评注,在君士坦丁堡还留存着最古老的抄本。但是就一位熟读各类书籍的学究来说,严肃或迟钝的个性与进行古典研究好像会产生矛盾:米凯尔可能与塞利乌斯相混淆,塞利乌斯研究米南德的戏剧,写出各出的大纲和导言。在10世纪时,苏伊达斯(拜占庭辞典编纂家)的作品引用50部喜剧,塞利乌斯是对阿里斯托芬素有研究的古老训诂家,苏伊达斯只要抄写他的成果就够了。)、阿尔凯奥斯和萨福的颂歌。(译注:阿尔凯奥斯(620B.C.—580B.C.)是希腊九大抒情诗人之首,将政治的口号与诗混为一体,每首抒情诗都可敲响叛乱的警钟;萨福(620B.C.—565B.C.),希腊女诗人,作品有《抒情诗》和《哀颂》,仅有若干残篇流传后世。)经常有人不辞辛劳加以注解,证明希腊的古典作品不仅永垂不朽而且深得人心。那个时代的知识水平从两位博学的妇女可见一斑,优多西娅皇后和安娜·科穆宁娜公主是皇室人物,经过勤学苦读,精通修辞和哲学的高深修养。(安娜·科穆宁娜可能对她的希腊风格感到自负,诺纳拉斯是同时代的人物,对她并没有奉承和吹捧的言辞,说她没有真才实学,倒是相当可靠。公主精通柏拉图以机智著称的《对话录》,研究过占星学、几何学、算术和音乐。)都城的平民土语粗俗而野蛮,教会和皇宫的谈吐或至少在文字上表达出文雅和精确的腔调,有时更会尽力模仿雅典文化的纯正风格。